chestnutking

　　雖然之前我說過，我想多為他們做點什麼？
　　但是，我真的做到了嗎？還是我也成了只會說漂亮話的人？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ｂｙ阿彥

　　一切總算再度的風平浪靜了。而且最近這群小鬼也安份了許多，不會再想一些有的沒有的來欺負老師了。雖然說上課還是吵吵鬧鬧，不過其他的科任老師對他們的進步都感到非常的驚訝。另外，最近我發現一件神奇的事，就是班上的小鬼們都在乖乖的寫作業，怎麼了？天要塌了嗎？
　　「呃！」我清清喉嚨：「誰能跟我解釋一下，你們在做什麼？」今天我在上課時，他們全都安靜萬分，不吵不鬧，但倒也沒把視線放到我身上，只是低著頭，不知道在猛寫什麼。
　　我一問出口，班上有幾個小鬼抬起頭看了我一眼，然後又低下頭繼續寫。

　　「欸！沒人要說嗎？」我再度問。
　　「你瞎啦！不會自己看嗎？」陳冠霖火爆的聲音從最後面傳來。
　　這小子！「我當然沒有瞎！不過，不過你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？寫功課耶！最近應該沒有流行性感冒吧？怎麼會全都燒壞頭了呢？」我一邊像是喃喃自語的說話，一邊看著他們不正常的舉動。
　　「喂！你還算是個老師嗎？看到學生這樣努力用功、奮發向上不是應該感動萬分嗎？」張家傑的聲音也傳了過來，不過他連頭都懶得抬。
　　「不行！不行！你們這樣詭異到了極點。」我開始在盤算請個醫生要多少錢了。說完這話後，沒人理我，我也沒理他們，我正認真的想著醫生的價格呢！
　　「沒什麼！不過是最近作業抽查要到了。每次抽查的時間一到，大家都會變這樣，你上學期都沒發現嗎？」終於有人解釋了，是唯一還在看自己書的許柏宇。

　　「呃！的確都沒發現。」上學期光是整頓整個班級，我就心力交瘁了，每天被搞的頭昏腦脹的，哪有時間來注意他們的不正常。「不過不對吧！你們想想看哪有一個流氓班會在意作業抽查這種事的？」
　　許柏宇啪的一聲闔上書，將書放在桌上，站了起來，並朝我走了過來。「我們不要在這裡說，會吵到他們的，走吧！」說完還帶頭走了出去。
　　誰才是老師啊？！
　　心中雖然這麼想，我還是跟著他走了出去。我們兩個沒有走多遠，就坐在教室外面的一個平台上，他直接的坐了下來，等我一坐下來，許柏宇便開口說話：「你應該知道三大過要被退學吧！然後學校說，一科作業沒交就要記一個警告，算一算我們有七科，一學期有兩次的作業抽查，要是全都不交，一年剛好就被退學了。當然，這只是指一般的學生在全都不交的狀況下。我們班的人還有許多能被記過記警告的機會，說不定不到一年就離開了。反之，只要全班都能交作業出來，還能一人記兩隻佳獎，對大家來說也不無小補。」

　　「我還以為，你們不喜歡上課，……」我將還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──「……你們不喜歡上課，能有被退學的機會，反而會很開心……」──想到自己這樣說他們，忽然有一種我怎麼會這樣想的感覺。
　　「你會這樣想也是應該的。」雖然我話沒說完，不過許柏宇一定也知道。「那些真的不想來的人，早在國一被退學了，我們班之前的人還更多呢！除了這是義務教育之外，就跟你之前提過的標籤問題有關，找工作的時候，一個國中畢業的總比小學畢業的好吧！而且，附近學校被退學的學生都是到我們學校的流氓班來，要是連在我們學校的流氓班都被退學了，這區就再也沒有哪個學校敢收了。」
　　原來有這些事情！我剛當老師，這區的教育環境我也不熟……。我腦中閃過了這些東西，那是藉口！為自己沒注意到這點找的藉口，為自己沒關心到這點找的藉口。其實我應該能早點發現的，因為我在學生時代也想過這些問題，作業抽查總是困擾著我們這群不喜歡讀書的學生，警告、小過、大過、退學也總是讓我們畏懼。大家畏懼的原因則都不同，許柏宇剛剛說的就是一個。我則是怕讓爸媽擔心，所以我努力的不讓自己退學，留級也要留完。

　　我在東想西想的時候，許柏宇也沒打擾我，只是坐在一旁。
　　「那大家的作業都是抄……」好吧！我想我問了一個蠢問題。
　　「我會在兩個星期前寫完所有的東西，再傳下去給大家。」許柏宇說，他站了起來，沒有再對話的意思。「我先進去看書了。」